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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1 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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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挂了电话,云涯拧眉细思,宁子衿告诉她,叶潇潇有可能会对她不利。

   她从来没有小看这个女人,事实上当初她之所以帮助宁子衿,一来是为了子洹,二来,就是想着会有今天。

   如果不是宁子衿提醒,她还真把叶潇潇这个女人给忘了。

   不过她在京都没有可用的人手,暂时处于被动地位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又有明月在身边,她倒是不用多担心。

   “小姐,三夫人来了。”阿芸在门外说道。

   云涯放下毛笔,将字晾干,刚站起身,庄曦月就走了进来。

   “云涯,你在忙什麽?”

   “无事,练练笔。”云涯若无其事的笑道。

   庄曦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,忍不住睁大双眼,走过去看了一眼:“好字。”

   “待到秋来九月八,我花开后百花杀,冲天香阵透长安,满城尽带黄金甲。”

   力透纸背,笔走龙蛇,一股浓荡的杀气扑面而来。

   “这首诗是唐末农民起义领袖黄巢所作的咏物诗,本意是借花咏志,暗讽皇朝的黑暗和吏治的腐败,赋予菊花以农民起义军的英雄风貌和高洁品质,但是却被你写出了一种不一样的意境来,这字逑劲力道,大开大合,潇洒坦荡之中不乏杀气腾腾。”

   庄曦月品评道。

   “闲来无事练练笔,让庄姨见笑了。”

   庄曦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云涯:“你晏叔叔喜欢字,我带回去给他看看,他应该会喜欢的。”说着就走过去把字给卷了起来。

   云涯无奈,她的字都被庄曦月给拿走了,她写着玩儿的,拿出去就丢人了。

   “要我说,你这字不乏大师风骨,都可以拿出去卖了,我要说是大家写的,你信不信,还真有人买单。”庄曦月说着问道:“你有印章吗?”

   云涯摇摇头,也是这房间里摆了文房四宝,她才写着玩玩儿,否则平时她哪儿有这闲心和功夫。

   “嗯,我爸最爱鼓捣这些玩意儿,回头让他给你定做一个。”

   庄老先生德高望重,在书法绘画篆刻历史方面造诣颇深,桃李遍天下,随便捞一个就是各自行业里的精英,而且庄老先生独爱雕刻,自己刻些小玩意儿什么的,拿到市场上也是千金难求的珍品。

   “庄姨,你来找我什么事?”

   “也没什么事,就是过来看看你住的还习不习惯,这里都是四合院,我怕你住着不适应,北方不抵南方,空气干燥,雾霾又重,时间长了皮肤容易起皮,待会儿我给你拿个加湿器过来,屋子里要保证空气流通,要不然容易生病。”

   庄曦月絮絮叨叨着,言语间都是对她的关心,云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,不、是一直都没有过,她想象中的母亲,不是纪澜衣那样的苛责咄咄,也不是纪蝶那样的小心翼翼,而是庄曦月这样的、润物细无声般的温柔。

   “这屋子里烧着地暖,挺暖和的,但容易干燥,窗子要留条缝,还有你这床,睡的舒不舒服?我专门找人给你定做的桑蚕被,不划伤肌肤……。”庄曦月正絮絮叨叨的说着,云涯忽然从背后抱住她的腰,“庄姨,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?”

   亲妈都没对我这么好过。

   庄曦月愣了愣,心底格外心疼云涯,这孩子从小没妈,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。

   叹了口气,转身抱着她:“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,你才三四岁,跟在你妈妈身边,穿着一条粉色蕾丝裙,乖巧可爱,那双眼睛灵气又聪慧,你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吗?我信,因为第一次见面,我就觉得,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。”

   其实庄曦月对云涯的感情不止这么简单,在生晏舸之前,她曾经流过一个孩子,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女婴,她当时伤心的差点死过去了,后来是晏舸的到来安抚了她的心情,她想她这一生是注定没有女儿缘分的,直到她遇上云涯,当时她就有一种预感,这个孩子一定是上天派来的,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。

   从那之后,她对云涯就上了心,云涯的家庭又是那样,一双父母都不省心,从没有享受过一天母爱,她就想弥补这个孩子,想把她收为干女儿,后来又得寸进尺的想把她变成自己的儿媳妇,女儿终究要嫁人,只有儿媳妇才能长久的陪着自己,一直以来,想撮合她和晏舸,晏舸是小儿子,未来没有担家重担,云涯嫁给他,日子会舒心很多,有她在,也会尽力让小夫妻俩过的舒坦,可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,云涯竟然和阿颂走在一起了,其实她心底反倒是松了一口气。

   阿颂遗传了他的爸爸和爷爷,重情义、有担当,云涯嫁给他,她也能放心了。

   “你看,我们之间果然是有缘分的,马上你就要做我的儿媳妇了,这缘分还不够深吗?”庄曦月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,叹道:“一眨眼十几年过去,你已经长这么大了,一做梦,仿佛还是那年夏天,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甜甜的叫我庄姨……。”

   那年,七岁的阿颂打伤了云涯,小小的孩子倒在地板上,胸口全都是血,她却死死的抓住阿颂的手,那双眼睛全都是不屈和倔强,那一刻,她委实被震撼到了,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女孩,究竟有一个怎样坚强的灵魂。

   后来,她对云涯更多的是抱有一种愧疚的心理,想替阿颂多补偿她一点,可是后来越接触越深陷……

   “我以为,你和阿颂经历过那样的事情,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,谁想到,是我天真了。”庄曦月笑着摇摇头:“你和阿颂,虽然是我始料未及的,但是,我以你们为荣。”

   云涯扑在她怀里,哭的接不上气,也许是她的怀抱太温暖,太舒服,恍然中,让她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,仿佛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,庄曦月满足了她对母亲这个词语所有的幻想……

   “傻孩子,哭什么,好日子还在后头呢,等你和阿颂结婚了,我就什么都不干了,就等着给你们带孩子……。”

   孩子……孩子……,云涯心脏微颤,仿佛全身的毛孔都紧缩了起来,有一刹那间,她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窿里……

   她掉进了蜜罐里,一时得意忘形,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条,会不会,现在的甜蜜、都是以后的痛苦……

   杞人忧天有什么用,天塌还是照样塌,她只要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好了,想那么多有什么用。

   云涯嘴角勾着一抹甜笑,小猫儿一般在她怀里蹭了噌:“我还小呢,庄姨休要打趣我了。”

   “我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,一个月后,给你和阿颂举办订婚仪式,至于结婚,看你们的意愿吧,只要不是太晚,让我等着抱孙子等的望眼欲穿,我就不管你们了。”

   这时晏颂从门外走进来,看了两人一眼:“大白天的,你们在干什么?”

   庄曦月就笑道:“跟云涯说妈等着抱孙子呢。”

   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什么,晏颂在,她脸颊不自觉就红了起来。

   晏颂挑了挑眉,“那妈你就再等几年吧。”

   “臭小子,你什么意思?”庄曦月瞪了他一眼。

   “没什么意思,我跟云涯还有悄悄话说,你觉得你这个大灯泡好意思吗?”

   庄曦月:“……。”这臭小子,怎么跟你妈说话的,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。

   “行了行了,不在这儿招你们烦了,我走还不行吗?”狠狠剜了眼晏颂,抬步朝门外走去,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扭头对云涯说道:“下午跟我去看看老爷子,别瞪了,我这就走了。”话落快步离开了房间,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。

   人一走,云涯瞪了眼晏颂:“你怎么那么跟庄姨说话,她可是你妈。”

   “也是你妈。”晏颂说着扑过来,将云涯压到床上,先狠狠的吻了一通作罢,才说道:“跟我妈说什么呢,眼眶都红了,哭了?”说着眉目阴沉起来,“我妈欺负你了?”

   云涯拍了一下他的手,“你胡说什么,庄姨怎么可能欺负我。”

   “那你怎么哭了?”晏颂手指掰着她的脸,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看。

   “那也是你欺负的,你看看我的嘴,都肿了,你是不是属猪的啊。”

   晏颂嘿嘿一笑,那笑容透着几分傻气,“你说对了,我就是属猪的。”

   云涯:“……。”

   “你还没说,怎么哭了?”腮边还留着两道泪痕,晏颂最见不得她哭,用手指搓着,脸很快就红了。

   “我高兴的还不行吗?你起开,我难受的很。”云涯推了他一下,哪成想身上的人坚硬的跟铁似得,纹丝不动。

   “哪里难受,我给你揉揉?”晏颂说着大掌从衣服下穿进去,轻轻摁揉着她的肚皮,“这里?还是这里?”

   他的手掌很暖,像是带着一种魔力,揉过的地方奇迹般的就不痛了。

   “还没过去吗?”晏颂眉头皱了起来:“这都十来天了吧,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医生?”晏颂越想越不放心,他不了解可也有生活常识,这明显就不正常。

   云涯脸颊红红的,埋到枕头里:“我没事……。”

   她长期服用雌激素,初潮来的晚,而且子宫发育不完善,这种情况是正常的,云涯给他说他也不懂,干脆缄口。

   谁知晏颂还问上瘾了,抱着云涯就要走,云涯大惊:“你干什么?”

   “去医院。”

   “你放开我,我没事的,我是医生难道我还不了解自己的身体?”云涯叫道,晏颂根本就不停,大步往外走,云涯急了,狠狠推他:“我说不用,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。”

   晏颂脚步顿了顿,垂眸深深看着她:“还没事?一个大男人流十来天的血,也受不了啊。”

   云涯气笑了,“你这个比喻……。”

   “神经病,这能相提并论吗?你把我放下,我好好跟你说说。”

   晏颂抿了抿唇,转身把她抱到床上,跟着躺了下来,将人抱到怀里固定:“你说吧,我都听着。”

   云涯沉默了一下,想着该怎么说,“我和渺渺是龙凤胎,理论上来说,是两个精子分别和两个卵细胞结合,形成两个受精卵发育而来。”

   “异卵双生当两个胚胎的基因一个为XY,一个为XX时,即为龙凤胎,然而事实上,同卵双胞胎也有可能出现龙凤胎,但是这种情形下男女通常会出现染色体或基因异常,这么多年来,医学文献中只报告过四例同卵异性双胞胎,而我和渺渺,则是第五例……。”

   晏颂眉头紧蹙,他瞬间想明白了,“染色体……基因异常?”

   云涯紧紧抱着他,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:“没错,我患有染色体畸变,也就是先天性卵巢功能发育不全,直到前几天,我才来了第一次月经,晏哥哥,我有病,我有可能这辈子都怀不了孩子,你会不会嫌弃我……。”

   怪不得……怪不得每次提到孩子的时候,云涯的反应会那么奇怪,原来如此。

   晏颂只觉得心疼,这么多年,她都承受了些什么?“我怎么会嫌弃你,反正我也不喜欢孩子,倒落了个清静,就我们两个,不是更好吗?”

   谁知云涯哭的更凶了,“你一定是在骗我,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孩子呢?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,你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,晏哥哥,我不会怪你的,我不想瞒着你。”

   晏颂紧紧抱着她,“你胡说什么?什么反悔不反悔的,你把我晏颂当成什么人了?”

   “晏哥哥,我曾以为我的出生就是一个诅咒,直到让我遇见你……。”她和渺渺带着诅咒降生,一个永远失去了开口说话的机会,一个永远做不了一个正常的女人,她因此恨透了纪澜衣和云深。

   她出生的时候,纪澜衣就知道了她的毛病,可她什么都没说,什么也没做,就当作从未发生过,把她当成了一个物尽其用的工具,可怜前世,她到十五岁的时候才发现,然而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最佳治疗年龄,她一辈子都毁了,也因此她丧失了爱一个人的能力。

   在纪澜衣眼里,她和渺渺,究竟算什么呢?怪不得,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永远高高在上中夹杂着深深的冷漠鄙夷。

   有时候,连她都厌弃自己。

   所幸、这个世上,还有一个人,不管她变成何种模样,始终把她捧在掌心里疼爱,她的晏哥哥,永远也不会嫌弃她。

   “晏哥哥,其实还是有希望的,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都那么努力,为了渺渺,也为了我,我想为你生孩子,做梦都想,这么多年的治疗,我们是有希望的……。”字字句句如泣血般深深扎进晏颂心底,他心爱的姑娘,原来心底有这么多的酸楚。

   他只恨自己不能代她受过,脸颊深深的埋进她如云的秀发中:“涯涯,没有孩子也没关系,我不想你太累……。”

   “不……。”云涯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服,固执的说道:“我一定会生的,你忘了我曾经给你说过的我做的那个梦吗?那一定是真的……。”

   晏颂叹了口气,那是她心底的一个执愿,上天入地,生死祸福,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。

   “别怕,我会永远陪着你。”

   不知道什么时候,云涯睡了过去,晏颂看着她脸上还挂着的泪痕,心底酸楚不能言。

   心底密密麻麻都是感动和怜惜,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,脑子里清晰的回放着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,这一刻,都变成了甜蜜的小刀狠狠的扎在他的心口,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。

   人生有太多的意外和无常,我只希望在那些意外来临的时候,能化为大树,为你遮风挡雨,永远的,做你一个人的大树……

   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,晏颂半靠在床头,搂着她的肩膀,脑子里思绪繁杂。

   铃声忽然响了起来,晏颂怕惊到云涯,赶忙掐断电话,给云涯盖好被子,下床来走出房间。

   其实昨晚云涯根本就没睡好,大概是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,有些认床,睡的不踏实,早上又早早的醒了,所以这一觉睡着格外沉,她梦到了小时候,那时候她大概两岁多,一般的孩子四五岁才开始记事,然而两岁时候的事情她也能记得清清楚楚。

   纪澜衣又带着渺渺从医院回来,结果并不理想,纪澜衣很生气,看到东西就砸,那时她走路很稳,说话口齿也伶俐,看起来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一般,她跑过去拉着纪澜衣的衣角:“妈妈,你怎么了?”

   纪澜衣豁然扭头,那张脸面目可憎,狰狞着仿佛一头吃人的猛兽,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
   “我为什么要生下你们?当初在肚子里的时候就该弄死你们,到现在一个个全都有毛病,我纪澜衣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们什么?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折磨我?”她蹲下身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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